無盡戰爭

「我再起第一千次誓言，蘇西。」德洛莉絲對同樣的話題已經感到很煩燥了，但她依舊和緩著嗓音安撫眼前的調解者，「我沒有愛上塞西莉亞。」

「噢德洛，妳知道即使是我們仍然很愛妳的。」善良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說，「妳也說過女孩與女孩相愛對妳不會是問題的，我認為妳們該停止互相折磨。」

「是的，是的，不是個問題。」頭疼的扶住額頭，此時德洛莉絲對於好友的單純是這麼無助，「問題是我對她真不是那種感情，親愛的。」

並且，我們彼此折磨的原因並不再此──德洛莉絲心想，也許有時候，妳就是想折磨人。

但可憐的蘇西太真摯了，並且如同剛出生的羔羊般天真，德洛莉絲疲於向她解釋更多人心的醜惡，只能安撫的摟了摟對方的肩，「別操我們的心了，以列還在等妳回家呢親愛的，我保證一切都會沒事的！」

嬌小的少女仍舊擔心的打量了好友片刻，最終才慢吞吞的妥協，「好吧，如果妳堅持……但只要有任何困擾，千萬來找我們，以列對此事也十分上心。」

多麼甜美的一對小夫妻，微笑的送走了蘇西後，德洛莉絲總算能喘口氣，只是一念鬆懈，不自主的暈眩竟霎時朝她襲來，少女難受的靠在門背上緩了緩，德洛莉絲諷刺地笑了出來，人類是多麼脆弱的生物，即便心中如何鬱結，在怎麼沒有胃口，生理機能依舊會無法控制的感到飢餓。

這般脆弱的身軀，造物主偏偏賜予千絲萬縷的思緒和煩憂，在生理需求之外，解決的就竟是問題，還是自身。

踉蹌的走向甜點櫃，隨手拎起一罐撒了脆片的巧克力甜餅，她懷念午餐安撫味蕾的時刻，但此時德洛莉絲實在沒有半分料理食物的動力，虛虛跪坐在地上安靜地啃食著，幾十個小時的饑餓後，過高的糖份讓少女的胃更加難受，卻能暫時治癒低血糖導致的暈眩，德洛莉絲沒有怨言，頗能接受。

蘇西不清楚的是，塞西莉亞另有愛人。

德洛莉絲心想，同時湧上一股心因性反胃，活著真是累極了，她精疲力竭，卻沒有放棄啃食的動作，德洛莉絲憔悴的喃喃自語，「自尊不容許我傷害自己的身軀，卻蠶食我的心靈，主啊，您為何這般殘酷。」

-

窗外的天空晴朗的可笑，與昨天夜裡伸手不見五指寒風疾疾相距甚远 。

她記得夜半塞西莉亞奪門而出，德洛莉絲從不覺得好友會這麼做，她從未見過對方如此失控；過於戲劇與違和的衝擊讓她反應不及。

「妳不能一個人在黑暗中行走。」德洛莉絲氣急敗壞，到此境地，她只能氣急敗壞，「我們難道不能就用談的？妳就為了她連命都不要？」

「我不在乎，拜託妳讓我冷靜一會。」塞西莉亞罕見的歇斯底里，只是反反覆覆的哀求，厲聲之下聽起來卻像尖叫，「我沒辦法再待在那間屋子裡。」

拉鋸之中，德洛莉絲逐漸意識到兩人已經無法使用言語溝通，塞西莉亞拒絕對話，她並不是在懇求，而是咬死了話，只想掙脫。

德洛莉絲知道自己聽上去是如此專制，但同時她也清楚，這件事早就脫離她的掌握，一切的一切，讓她既反胃又絕望。

她認為自己還不清楚，失去她的姊妹意味著什麼，可靈魂以利爪撕扯著她的骨肉，讓鮮血和劇痛尖聲警告著，德洛莉絲是如此麻木，她不知所措，即便得知預警，也無從著手。

我愛妳多深，便恨妳傷我多深，寶貝。

而我多麼恨妳，就想著怎麼去傷妳，直至將我們都撕碎，直至妳逃離；可這不是我預定的結局，它確實不是。